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午后,青山綠水間,一個傳統的竹提籃容納山寨人家的樸素衣褲,一彎清水流瀑帶走辛勤的汗漬污垢。不知何時,對岸的涼庭已擠滿了花花綠綠的帳蓬,想必是遠道而來河畔露營的觀光客。

初來茂蘭,最開心的事便是擠身在洗衣池裡與婦人們一同洗衣。只見她們搓搓這兒,敲敲那兒,嘰嘰喳喳閒話家常,手總也不停歇。溪水嘩啦嘩啦,方言溜滑難懂,許多對話被迫在似懂非懂的情境中斷、猜想、跳接,卻無損於我在肥皂泡泡中嗅到一絲人世安穩的清香。


流水潺潺,我低頭洗衣,卻也好奇打量鄰座婦人手中的衣物,那床被單不正是布依族傳統手織布嗎?婦人就著木窗微光織布要幾天才能織成?那雙繡花的鞋底是哪位姑娘的?她穿著它上學嗎?要走幾里路去趕集?那套滲著煤灰的衣褲是男主人的嗎?今晨剛下夜班吧!煤礦場裡的工作又是怎樣的面貌?


鄰座婦人低頭洗衣,她也對我環保袋裡的東西感興趣;南橋肥皂、可拆式快乾長褲、綠色營月亮
T恤,運動袖套、頭套、貼身衣褲當我從袋子裡拉出恐龍那包臭汗四溢的衣褲、襪子和護膝時,我注意到她的臉上開始泛起同情與理解的笑意,我無奈地回望了一眼,就這樣,兩個陌生人比肩蹲坐何畔一邊洗衣、一邊偷笑,一切盡在不言中。

午后,豔陽高照。午餐過後,大夥兒趁著空檔午休補眠,或抓緊時間急急探看秘密花園,只見恐龍拎著相機一溜煙地不知跑到哪兒去?五眼橋下就只剩下我和幾位布依婦人一同搓搓肥皂,泡泡腳,盛暑洗衣圖個清涼。

       


突然,一隻其貌不揚「棕不拉幾」的蛺蝶悄然降臨,在前方的濕地上貪吮泡泡水。這一幕,使我全身的「蝶神經」立刻緊繃起來。我立刻用沾滿肥皂泡泡的手,一把抓起晾曬在石頭上的廣角相機。心中猜想,這「天上掉下來的禮物」應該不只一隻。鄰座婦人見我在地趴拍的狼狽樣又是一笑,不久她便轉過頭去賣力地清洗煤灰布衣,不理我了。此時,一隻鵝黃色鑲有碧綠斑條的長尾鳳蝶映入眼簾,我一邊拍,一邊告訴自己「要穩住,穩住,穩住!」但它的飛行速度實在太閃電,令我對自己的拍攝技術十分氣餒,只好用「蝶小小」的話勉勵自己:「一吋短,一吋險。」不入虎穴焉得虎子,那就狂拍吧,只要拍到一張清楚的就好!


等我拍完拎著衣服回住處時,民宿主人一臉驚慌的問:「你掉到河裡去啦!」我拍拍衣褲上的汙泥回答說:「差不多,剛爬起來!」臉額上的汗水滑到嘴邊,嚐起來像蛋糕一樣甜,心想這隻就補送給恐龍當作「生日禮物」囉。

  

綠鳳蝶 Five-bar Swordtail 〈Pathysa antiphates〉竟然讓老婆大人在第二天就拍到了,而且最後還是用17-40的廣角鏡嘟上去拍了特寫。我拍照回來跟他現寶說我拍到了長尾巴的小傢伙,她說她拍到更讚的長尾巴的大傢伙,果然在看完她的照片之後,我才知道自己錯過了什麼。

PS.爾後10天我都有乖乖去河邊洗衣服,但只看到綠鳳蝶快速地飛過樹梢,竟然沒有任何快門機會,所以謝謝老婆大人的生日禮物囉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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